[飞燕&分水]窅然去
和吃饭太太 @不会画画 打赌输了(o_ _)ﾉ的赌注
大概是一起做饭然后聊聊天这样子
菜是我瞎编的不要在意……！
菜名出处是“仙衣眠云碧岚袍，一襟潇洒，两袖飘飘。玉墨舒心春酝瓢，行也逍遥，坐也逍遥。”
窅然去
桃花流水窅然去，别有天地非人间。
“飞燕世兄，烦劳你将那边窗台上的香料拿给我。”
分水站在灶台边上，踮起脚尖低头去瞧锅中正冒着蒸腾热气的食材。他身量不高，较之灶台也仅高出些许，除去要看火候，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叉着手，在灶台边上转来转去，偶尔还晃到另一边的灶台去，想要看飞燕究竟做了些什么。此时出声，飞燕便抽出空来，将那块香料掷了过去，分水扬起手来接住了，又蹲下去，飞快地将那块香料扔进了灶下火中。不过片刻，便有隐约的暗香之气不知不觉飘起，渐渐将整个厨房都笼罩在其中。
分水捡了旁边一根树枝，将灶下的火烧得更旺了些，香气愈发浓郁。他又掀开盖子看了一看，方满意地拍了拍手，重又盖上盖子，走到飞燕这边来。从方才至现在两人虽都在忙碌，但飞燕做事时不甚讲话，分水年纪轻些，大半天里早觉得无聊，此时抽出空来，便拢着手在飞燕身边转来转去，笑嘻嘻的与他讲话。
“飞燕世兄与灵蛇庄主自昆仑原道而来，一路舟车劳顿，来岛上还要坐船，刚到没多久你又和我一同进厨房做菜，都不会觉得累吗？”
“也不知道玉箫大哥是怎么样想的，今年将他们聚会的地点定在了桃花岛，我猜也许是因为他懒怠动弹吧……嘘，这话也不能教他听见了。搞得我又要做饭……啊飞燕世兄我不是那个意思啦，灵蛇庄主和南皇前辈我都很敬仰的，只当是便宜了绿竹。”
“不过话说回来，玉箫大哥不许我出岛，我还没见过中原究竟是什么样子呢……听说你们昆仑山离着中原更有千里之遥，更是想都不要想了。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样的景致，更重要的是，有什么样的好吃的？飞燕世兄，你们若是这趟多留几天，可要多给我讲讲呀。”
“其实若有机会，我真的很想离开这里，去到中原看看。但是有时候这样的愿望很强烈的时候，又会想到玉箫大哥，想毒龙离岛之后他比之从前，本就更加寂寞，若是我也走了，他一个人在这岛上，岂不是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。唉，想到这里，就觉得左右为难，我就又开始想今天晚上该吃什么。”
飞燕站在一旁，沉默地听着他讲。说到这里的时候少年貌似深沉地长长叹息了一声，将双手举过头顶枕在脑后，整个人朝后仰了一下，又靠在灶台边上。飞燕手上端着勺子，正在向锅中加盐，他一边轻轻抖着手腕，一边转头去瞧分水的模样。那张脸十分年轻，神情茫然，但眼神较之同龄，又好像多了一些心事。但他不说，旁人也无从问起。飞燕瞧着瞧着，心想：“我长年在昆仑山，相伴之人唯有尊上。那些傀儡蛇侍自然不能算人，偶尔至山下镇子买东西也不过数月一次，不与旁人接触，也没觉得十分寂寞。想来因他年纪尚小，总是喜欢热闹的。”一时要说些话来宽慰。但他除去灵蛇，亦无多少与人交流的经验，站在那里想了想，方道：“将来若有机会，你来昆仑山，我领你去吃东西。”
分水转过脸来看着他，弯了弯唇角：“那就这样说定了，飞燕世兄可不要哄我。”
飞燕摇头道：“不哄你。”他此时已经收回了手，看着眼前分水雀跃期盼神情，便伸出手去，想要抚一抚他肩膀。但指尖尚未触及，分水瞧见他动作，已经一缩肩膀避了开去。少年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，道：“飞燕世兄的好意我心领啦，只是我身上穿着软猬甲，恐怕会伤到你，还是莫碰的好——”
他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，两三步又跳回了自己的灶台前，匆匆忙忙地去掀开盖子，另一手将放在一旁调好的调料都淋进了锅里。刹那间一阵浓郁香气都飘出来，他又回手飞快地盖上了盖子。
“哎呀哎呀，差点儿就忘了！”
这时候他方才扔进去的香料将将燃尽，两人身侧的空气里犹有一些遗留的幽淡的香气，在渐渐地逸散开。分水找来盘子，将锅中的东西倒进盘子里。这阵香气虽然浓郁，但却十分奇异，难以分辨究竟是怎样的食材混合而成。飞燕略微好奇，便站过来了一些，低下头去瞧。盘中是一片豆腐，难得是不知用什么法子，竟雕琢成云朵形状，其上左右分置着数枚青笋，也削得十分精巧。整道菜一眼乍然望去，十分漂亮，教人忍不住便要多看几眼。这才方又觉出不同来——此时正午的阳光透窗，落在这盘菜上，也不知他淋上去的究竟是怎样调料，明明看不出来，这时候瞧着却渐渐折射出五彩变幻的光晕，宛如晴空碧落中日影穿云，纷纷散下来的光。十分好看。
分水见他盯着这盘菜在瞧，心中有些得意，拍了拍手道：“成啦成啦。这道菜最难之处就在这里，若是淋得早了，便会全数被吸收进去，就看不到光；若是淋得晚了，都留在上面，样子便不好看。”
他心情甚好，在原地跳了一跳，忽道：“飞燕世兄，你的好了没有？若有时间，来猜猜我这盘叫作什么名字吧？”
飞燕摇头道：“尚差一些时候——”他顿一顿，又问，“但不知要如何猜？”
分水用手指道：“你看这最下面的豆腐，像不像一朵云彩的样子？”
飞燕哦了一声，道：“是云。”
分水又道：“你再看这上面青笋的样子，是像什么？”
飞燕低头去瞧，分辨半晌，一无所获，便道：“……看不出来。”
分水道：“是衣袖的样子。古书上载仙袂飘飘，仙人翠袖，所以这是仙人的衣裳。”
飞燕又哦一声，道：“是仙人的衣裳。”
分水看他一眼，见他神情认真，分明是在思索的模样。只是猜不出，便一直在重复他的解释，唇边不禁漾起一抹笑意来，又道：“最后就是这光。仙人过处，霞光相随，这光落在这里，便是仙人停留在这里。”
飞燕还是哦一声，道：“云，仙人的衣裳，霞光，停留在这里……”
他一径念下来，念到最后，蓦然抬起头来，一双眼睛看着分水，神情依然是方才那样，一贯的冷淡中透出一点儿认真。低声道：“猜不出来。”
分水给他这样瞧着，一时竟觉得不想再与他开玩笑，便笑道：“这原也难猜，我告诉飞燕世兄好啦。仙人翠袖，云光相留，所以这道菜的名字，便叫作‘仙衣眠云’。”
飞燕点点头，道：“确实是好名字。”他没有多少称赞旁人的经验，亦不知多少溢美之词，便这样简单一句。但分水得了他的称赞，无端心情甚好，点了点头，语声清脆地道：“既然觉得好，飞燕世兄可想学么？若你想学，我也可以教你。”
飞燕摇头道：“不学。”
分水有些气馁，又一时不解，便问：“那你方才说好，便只是看着觉得好就够了么？还是你口中说好，其实心中不甚喜欢，只是敷衍我一下罢了？”
飞燕忙摆手道：“……并非。”他想了一想，似在考虑如何措辞，片刻后方道。“这道菜好，是你匠心独运，厨艺精湛，方得如此出色。但我若学来，只得其形，反而不好。何况……”
他略微停了一停，又说：“我自有我的方法，它也不一定适合我。”
分水望着他眼中神情，虽然平静如初，但有些依约的坚持。便也不再说下去，转而问道：“说了这么会儿话，你的好了没有？我也很想见识一下飞燕世兄的手艺。”
飞燕道：“应是可以了。”
他走过去，熄灭了灶下火焰，又将锅中菜肴倒出来。分水在他身边转来转去，想要看他究竟是做了什么，但见盘中之物只是普通暗沉颜色，亦无香气，瞧着十分平平无奇，忍不住有些奇怪，问道：“飞燕世兄，你这是做的什么？”
飞燕应道：“只是普通的烧牛肉。”
分水心中暗想：“昆仑山不比江南，食材与制法都要单调得多，想来他平日里亦是常食这样的菜色。却不知是何味道。”他年纪尚轻，在桃花岛上，除去玉箫管束，几乎也是要如何便如何。有心尝试，便飞快地伸出手去捉起一块在手里，放低了声音道：“飞燕世兄且慢拿出去，待我先尝一尝这来自昆仑山的风味——”
话说到一半，竟被他截断在喉咙里。这模样看似再普通不过的烧牛肉只放在口中一嚼，竟觉得唇齿之间溢满香气，分明难以形容，却又令人忍不住想要慢慢回味。分水站在那里，好半天才把口中这一块牛肉咽下去，仰起头来看着飞燕，讲话都有些含含糊糊的：“你你你……飞燕世兄，你这也太厉害了吧！”
飞燕别过眼睛：“能得你一赞，看来做得还不算太失败。”
分水三两口吃完了手上这一块，三两步又跑到飞燕身边去扯着他袖子，飞燕的袖子是窄袖，不能摇晃，他便只是扯着，一迭声的道：“飞燕世兄真人不露相。你还会做什么昆仑山那边的好吃的？我也都想尝一尝。”
飞燕给他这样扯着，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，他本有洁癖，一边想着今天这件衣裳算是要不得了，一边勉强抽出另一只手来，犹豫一瞬，按上分水脑袋，揉了揉他的头发，道：“以后来昆仑山，我一样样做给你。”
分水这才觉出有些不好意思，又放开他，揉了揉自己脑袋，道：“是我太激动啦。不过飞燕世兄做的菜倒是和你本人很相似，瞧来朴实无华，了解之后又令人惊叹——我可是比他们都要先知道呢。”
他顿了一顿，又像是有些遗憾，道：“飞燕世兄轻功这样好，其实我是很羡慕的，若是我也有你这样好的轻功，便可通行无阻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，将天下所有好吃的都尝遍了。”
飞燕滞了一滞，见他眼中神色天真，窗外日影晃进来，落在他的眼睫。一点暗沉的金色的光。他望着那道光，想了想，便说：“无妨，我也可带你去。”
分水拍手笑道：“那敢情好，多谢你啦。”他在原地转了个圈子，又说，“既然都好了，我们就出去罢？想他们等了这许久，也该等急了。”
他转身欲走。飞燕乍眼一瞧，见分水肩上落了一瓣桃花，想是被风吹了进来。待要伸手拂去，却又想起他身上穿了软猬甲，若是不留神碰到，便要被扎伤手指。思虑片刻，还是收回了手去。
低声应道：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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